汉宫二十八朝演义(汉代宫廷艳史)第21页
是年,景帝立其子刘荣为皇太子。刘荣本是景帝爱妃粟氏所出,年虽幼稚,因母得宠,遂为储君,当时的人,都称他为栗太子。其母栗氏,一见其子已作东宫,遂暗中设法,想将皇后薄氏挤去,使得自己正位中宫。薄皇后既是无出,又为景帝所不喜,不过看太皇太后薄氏面上,权立为后,原是一个傀儡。
一经栗氏倾轧,怎能保住位置?挨到景帝六年,薄后果然被废。
当时宫中诸嫔,总以为继位正宫的人,必是栗氏。岂知事有不然,原来景帝的妃嫔,除了粟氏之外,最受宠的还有一对姊妹花,王氏姝儿、樱儿二人。二人之母,名叫臧儿,为故燕王臧茶的孙女,嫁与同乡王仲为妻,生下一子二女:子名王信,长女名娡。小字妹儿,次女名息姁,小字樱儿。不久,王仲病殁,臧儿不安于室,攀了子女,转燕长陵田家,复生二子:长名田蚡,幼名四胜。姝儿长成,嫁与金王孙为妇,亦生一女,名唤帐钩。臧儿平日最喜算命,每逢算命,无不说她生有贵女。
一天姝儿归宁,可巧有一位名相士,名叫姚翁的,为同邑某富翁聘至。臧儿因与富翁的仆妇为友,辗转设法,始将姚翁请到她的家里。姚翁一见姝儿,大惊失色道:“此地怎有这位贵人,将来必作皇后,且生帝子。”续相樱儿,亦是贵相,不过不及乃姊。当下臧儿听了,暗想:“姝儿已嫁平民,怎会去做皇后,难道金婿将来要做皇帝不成?本朝高祖,虽是亭长出身,后来竟有天下。可是金婿貌既不扬,才又不展,如何能够发迹。”
臧儿想了半天,明白转来,方才晓得姚翁无非为骗金钱,信口雌黄而已,于是便将这事丢开。姝儿在家住了几天,依然满心欢悦。回到夫家,忙对其夫金王孙笑说道:“我在娘家,有一位姚翁,乃是当今的名相士。他说我是皇后之命,异日还要生出帝子呢!”金王孙本是一介平民,人又忠厚,听了他妻之言,吓得慌忙双手掩了耳朵道:“我的脑袋,尚想留着吃饭,我劝你切莫乱说,造反的事情,不是玩的。”姝儿被她丈夫这般一说,一团高兴,也只得付诸流水。她虽然打断作后思想,可是她却生得貌可羞花,才堪咏絮。每日揽镜自照,未免懊悔所适非人。有一天,姝儿赤了双足,方在田间下秧,忽来一个无赖之子,调戏她道:“我听见人说,金嫂是位皇后之命,今天还在这里撩起雪白大腿,赤足种田,如何能够为后?不如嫁我为妻,定能达到目的。”姝儿明知此人调戏自己,故意问他道:“难道你会做皇帝不成?”无赖子听了,轻轻地答道:“我想前去作盗,成则为王,败则为寇,皇帝就是做不成,平头王总做定了的。”姝儿见他满口胡言,俯首工作,不去睬他。
无赖子没有意思,即在身边,摸出一只翡翠戒指,朝妹儿脸上一扬道:“你看此戒的翠色好么?你若中意,可以奉赠。”姝儿本是赤穷人家,妇女又以珠翠为性命的,一见此戒,翠色可爱,顿时换了一副笑容答道:“你肯见赠,我当以自织的细布相报。”
无赖子听了,便将姝儿诱至荒冢旁边,并坐谈天道:“此戒足值百金,本来非我所有,前日邑中某富翁做寿,我去磕头,无意之中拾得的。”姝儿一听此戒价值昂贵,心里更加艳羡道:“你说赠我,我怕你有些舍不得罢!”无赖子答道:“你不必用激将法,我是有心赠你的。”说着,真的把那只戒指递到姝儿手内。姝儿平生从未戴过这种贵重东西,一时接到手内,便情不自禁地向无赖子嫣然报以一笑。
无赖子就在此时,趁她一个不防,一把拥入怀中,强奸起来。姝儿力不能抗,叫喊出来,更是害臊,心中几个念头一转,早已失身与这个无赖子了。次日,邑中小儿,便起了一种歌谣道:“一只翠戒易匹布,荒冢之旁委屈赤足妇,皇后匆自误!”姝儿听了,羞得躲在家中,不敢再往田间工作。好在那只戎子,却也价值不贷,以之遮羞,还算值得。过了几时,事为金王孙所知,责她不知廉耻。本想将她休回娘家,后又爱她美貌,不能割爱,模糊了事。姝儿虽为其夫所容,却被邻人讪笑,正是无以自解的时候,邑中忽然到了几位过路的内监。姝儿探知其事,急急归宁,去与臧儿商酌。正是:生成虽有中官相,发迹还为内监恩。
不知姝儿与其母,究竟所商何事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三十五回万劫仙姑宥赦左道再醮民妇正位中宫
三椽草屋,斜日沉沉;一带溪流,凉泉汨汨。满树蝉声,借薰风以入耳;半窗水影,摇翠竹而清心。鸡声犬吠,村里人家;鼎沸烟香,画中佛像。却说此时一位半老徐娘,方在喃喃念经,旁立一个标致少妇,正在与之耳语。这位徐娘,就是臧儿。她见姝儿忽又归宁,免不得看她总是一位后相,满心欢喜的,用手一指,叫她稍歇。因为自己口里正在念经,无暇说话。
谁知姝儿已等不及,急把嘴巴凑在她娘耳边,嘁嘁喳喳地说了一会。臧儿尚未听完,早已喜得心花怒放,也顾不得打断念经是罪过的,即拦断她女儿的话头道:“我儿这个法子,妙极无疆,倘能如愿,恐怕你真是皇后希望。只是我们娘儿两个,衣衫褴褛,穷相逼人,如何能够见得着那几位过路的公公呢?”
姝儿微笑道:“事在人为,即不成功,也没什么坏处。”臧儿听了,就命次女樱儿看守门户,自己同了姝儿一径来至邑中。
打听得那几位过路公公,住在邑宰衙内,于是大着胆子,走近门前。臧儿此刻只好暂屈身份,充作候补皇后的仆妇,向一个差役问道:“请问大师,我们王姝儿小姐,有话面禀此地住的公公,可否求为传达?”那班差役,话未听完,便鼓起一双牯牛般的眼珠,朝着臧儿大喝道:“你这老乞婆,还不替我快快滚开!你知道此地是什么所在?”臧儿吓得连连倒退几步,正想再去央求那班如狼似虎的差役,不防身后,忽又走来一个差役,不问三七二一的,从后面双手齐下,卟的卟的,左右开弓的,把臧儿打上几个耳光。可怜臧儿被打,还不敢喊痛,慌忙掩了双颊,逃至姝儿面前,方始呜咽着埋怨姝儿道:“都是你要做甚么断命黄猴不黄猴,为娘被他们打得已经变为青猴了。”姝儿听了,急把她娘掩面的双手,拿了下来一看,果是双颊青肿,眼泪鼻涕,挂满一脸。只得一面安慰她娘几句,叫她站着莫动。一面亲自出马,走近一位差役面前,万福了几万福道:“有劳大师,替我传报进去,说是民女王娡,小字姝儿的,要想求见监公公。”那个差役,一见姝儿长得宛如天仙化人一般,便嬉皮笑脸地答道:“你这个女子,要见公公作甚?这里的几位公公,乃是过路客官,前往洛阳一带,选取美貌民女去的。此地并不开选,我们怎敢进去冒昧?”姝儿一听此地并不开选,未免大失所望。一想这位差役,倒还和气,我何妨再拜托拜托他看。因又问那个差役道:“我明知此地不开选秀女,不过想见他们,另有说话面禀。”那个差役听了,也现出爱莫能助的样子道:“并非不肯帮姑娘的忙,委实不便进去传报。”
姝儿听了,正拟再恳,忽听铃声琅琅,外面奔来一匹高头大马,上面骑着一位内监。停下之后,一面正在下马,一面把眼睛盯了她的面庞在看。姝儿此时福至心灵,也不待差役传报,慌忙迎了上去,扑的跪在那位内监面前道:“民女王娡,想求公公带往都中,得为所选秀女们,烧茶煮饭,也是甘心。”那位内监,本已喜她美貌,至于姝儿并非处女,内监原是门外汉,自然不知。当下便点点头道:“此地虽不开选,掩就破个例儿,将你收下便了。”说着,把手一挥,当下自有内监的卫士,将姝儿引进里面去了。
臧儿一个人遵她女命,站着不动。站了半天,未见她的女儿出来,想去探听呢,怕吃耳光,不敢前去。不去探听呢,究竟她的女儿何处去了,怎能放心。她正在进退维谷之际,忽听得有几个闲人,聚在那儿私相议论道:“这件事情,真是稀奇,选取秀女,必须处女,此是老例;今天所选的那个王姝,她明是嫁了姓金的了,且已生有女儿,一个破货怎的选作秀女,这不是一件破无荒的笑话么!”臧儿听毕这番议论,喜得心痒难搔,便自言自语道:“我佛有灵,也不枉我平时虔心供奉,现在果然保佑我女选作秀女,我想无论如何,总比嫁在金家好些。”她想完之后,连尊脸上的肿痛,也忘记了。回家之后,即把她的女婿叫来,老实告知,姝儿已经选为秀女。当下金王孙听了,自然不肯甘休。臧儿只给他一个阴乾。金王孙没法,只得去向县里告状。县官见他告的虽是岳母臧儿,其实告的是内监,甚至若是选中,被告便是皇帝,这个状子,如何准得?自然一批二驳,不准不准。金王孙既告状不准,气得不再娶妇,带了他的女儿金帐钩,仍旧做他的庄稼度日,往后再提。
单说姝儿那天进署之后,就有宫人接待。次日,跟着那班内监,径至洛阳。未到半月,已经选了四五百名,额既满足,出示停眩当下自有洛阳官吏,贡献秀女们的衣穿。那时正是夏末秋初的天气,单衣薄裳,容易置办,办齐之后,内监便率领这几百名秀女入都。一天行至栎阳城外,早有办差官吏,预备寓所。姝儿因为天气燥热,白天赶路的时候,数人一车,很是挤轧,满身香汗,湿透衣襟,所以一到寓所,想去洗澡。又因人众盆少,一时轮不到自己,偶然看见后面有个石池,水色清游,深不及膝,只要把腰门一关,甚是幽静,她便卸去上下衣裳,露出羊脂白玉的身体。
正在洗得适意的当口,忽听空际,有人唤她名字,疾忙抬头一看,见是一位妙龄仙女。她因身无寸缕,恐怕亵渎上仙,一时不及揩抹,急急穿好衣裤。那位仙女,已经踏云而下。姝儿伏地叩首,口称:“上仙呼唤凡女名字,有何仙谕吩咐?”
只听得那位仙女道:“我乃万劫仙姑是也。顷在仙洞打坐,一时心血来潮,知你有难,因此前来救护。”姝儿听了,连连磕着响头道:“上仙如此垂怜凡女,凡女异日稍有发迹,必定建造庙宇,装修金身,不敢言报。”万劫仙姑道:“这倒不必,你可回房,毋庸害怕,孽畜如来缠扰,叫它永不超生。”仙姑说完这活,忽又不见。姝儿望空复又拜了几拜,急回她的那间房内,燃灯静坐,不敢睡熟。直到三更,并无动静,她想天上仙姑,何至说谎,料定不久必有变异。因有仙姑保护,故不害怕。又过许久,觉得身子有些疲倦,正想和衣而卧的当口,忽见万劫仙姑,又站在她的面前道:“你且安睡,我在外床,略一打坐。”姝儿听了,不敢违命。自向里床睡下,留出外床,只见仙姑盘膝而坐,闭目无声。
谁知就在此时,姝儿陡觉一阵异香,钻入她的鼻中,她的心里,忽会淫荡起来。
正在不能自制的时候,不知怎的一来,那位仙姑已经化作一位美貌仙童,前来引诱姝儿。姝儿也不拒绝,正思接受那位仙童要求的事情,突然听得一个青天霹雳。
那个仙童,忽又变为一个虬髯道人,又见那个道人,顿时吓得缩做一团,跪在床前,高举双手,向空中不迭地乱拜,口里跟着连叫:“仙姑饶命!可怜小道修炼千年,也非容易,从此洗心涤虑,改邪归正便了!”姝儿此时弄得莫明其妙,还疑是梦中,急急抬头朝窗外一看,只见万劫仙姑,坐在檐际,一脸怒色,对着那个道人。姝儿一见仙姑已在发怒,想起方才自己大不应该,要去接受仙童的要求,不耻之状,定为仙姑所知,倘然责备起来,实在没有面子。谁知她的念头尚未转完,又见那个道人转来求她道:“小道不应妄想非分,致犯天谴,好在皇后未曾被污,务请替我求求仙姑,赦了我罪!”姝儿倒也心软,真的替那道人力向仙姑求情。仙姑居然未能免俗,看在候补皇后面上,竟将道人赦了。那个道人,一听仙姑说出一个赦字,慌忙大磕其头之后,倏的不见。姝儿正想去问仙姑,那个道人,究竟是妖是人的当口,忽见空中飞下一张似乎有字之纸。再看仙姑,亦失所在。急把那纸一看,只见上面写的是:该道修炼千年,虽是左道旁门,将受天职,只因良心不正,辄以坏人名节为事。今日原思犯尔,俾得异日要挟求封,尔亦不正,几被所诱。嗣后力宜向善,尚有大福,勉之!
姝儿阅毕,不禁愧感交并。忙又望空叩谢。一个人睡在床上,重将那纸看了又看,看到大福二字,芳心得意,不可言状。
直至鸡唱三次,方始沉沉睡去。没有多时,宫人已来唤她起身上路。姝儿察看宫人情形,夜间之事似乎未知,她也严守秘密,不敢招遥不日到了都中,那时文帝尚未升遐,景帝还是太子时代,妹儿却被拨入东宫服役。也是她的福运已至,一晚,她去替太子筛茶,筛罢之后,正拟退出,忽见太子极注意地朝她看了几眼。她一个不防,也会红云满靥,羞得香汗淋漓起来。少顷,她渐渐地定了神,就在肚内暗忖道:“我的丢了丈夫,离了女儿,自愿应选,来至深宫,无非想应那位姚翁之话;此刻太子既在痴痴地看我,未必没有意思,我何不献媚上去。这件事情,乃是我王姝儿的生死关头,错过几会,悔已迟了呢。”她这般地想罢之后,于是就把她的那一双勾人眼波,尽向太子的脸上,一瞄一瞄地递了过去。一则也是她的福命,二则也是她长得太美,三则刚刚碰见太子是位色中饿鬼,四则宫人虽多,那个敢去引诱太子,若被太后、皇后等查出,非但性命难保,还要族诛。姝儿初进宫来,不知就里,居然被她胆大妄为,如了心愿。
姚翁之言,真是有些道理。
当下太子忽见姝儿含情脉脉,送媚殷殷,心里一动,便还报了她一笑,跟着问她道:“汝是哪里人氏?何日进宫?怎的我从前没有见你?”姝儿听了,尚未答言,先把眼睛,向四处一望。太子已知其意,又对她说道:“我的宫中没有闲人,汝胆大些说就是了。”姝儿听了,站近一步,却又低着头,轻轻地说道:“奴婢槐里人氏,母亲王氏,早已寡居。因为家寒,自愿应选入宫服役,拨到此间,尚未旬日。
奴婢原是一个村姑,未知宫仪,进宫之后,心惊胆战,生怕贻误,尚求太子格外加恩!”太子听毕,见她言语玲珑,痴憨可爱,便将她一把抱到怀中,勾着她的粉项,与之调情起来。姝儿本是老吃老做,自然拿出全副本领,一阵鬼混,太子早入她的迷魂阵中。太子一看左右无人,就想以东宫作阳台,以楚襄自居了。姝儿一见太子入彀,反因不是处女,害怕起来,不敢答应。太子从未遭人拒绝过的,此时弄得不懂,再三问她,姝儿只是低首含羞不语。
太子情急万分,没有法子,只好央求姝儿。姝儿至是,方始说出不是处女。太子听了笑道:“这有何碍!”于是春风一度,已结珠胎,十月临盆,生下一女。姝儿既为太子宠爱,宫中的人,便改口称她为王美人。
姝儿又为希宠起见,说起家中还有一妹,也请太子加恩。
太子听了,急令官监,多带金珠,前往臧儿家中聘选次女樱儿。
臧儿自然满口答应。樱儿听见乃姊享受荣华富贵,念蒙姊姊不忘同胞,前来聘选,心里又是感激,又是欢喜。臧儿嘱咐数语,便命樱儿随了宫监入都。进宫之后,太子见樱儿之貌,虽逊乃姊,因是处女,却也高兴。当夜设上盛筵,命这一对姊妹花,左右侍坐,陪她喝酒。酒酣兴至,情不自禁。姝儿知趣,私与太子咬上几句耳朵,戏乞谢礼。太子笑着推她出房道:“决不忘记冰人,快快自去安睡。”姝儿听了,方始含笑退出。是夜太子与樱儿颠鸾倒凤之事,毋须细叙。次年樱儿养下一男,取名为越,就是将来的广川王。姝儿一见其妹得子,哪肯甘休,不久腹中又已有孕,谁知生下地来,仍是弄瓦,不是弄璋,害得姝儿哭了几天。太子宽洪大量,连连自认办理不周,说道:“要使姝儿三次怀胎,定是男子。”姝儿倒也信以为真。岂知生了下来,又是女的。
直至景帝既位的那一年,一天晚上,景帝梦见一只赤彘,从天而降,云雾迷离,直人崇芳阁中。次晨醒来,尚见阁上青云环绕,俨然一条龙形,急召相士姚翁人问。
姚翁笑道:“此梦大吉,必有奇胎,异日当为汉朝盛世之主。”景帝大喜,索性问姚翁道:“朕宫中后妃甚多,应在何人身上,君能预知否?”姚翁道:“臣不敢悬揣,若出后妃一见,亦能知之。”景帝即将后妃统统召至。姚翁一见姝儿,慌忙跪下贺喜道:“王美人尚记得臣昔年的说话么?”姝儿听了,笑容可掬地答道:“君的相术,真是奇验。”一面以黄金百斤,赐与姚翁。一面将从前看相之事,一句不瞒的,奏知景帝。景帝听毕,甚为惊骇,也赐姚翁千金。姚翁道:“陛下皇子虽多,似皆不及王美人第四胎的男胎有福。”当夜景帝就梦见一位神女,手捧一轮红日,赠与王美人。景帝醒来,即将此梦告知王美人。谁知王美人同时也得一梦,正与景帝之梦相同。二人互相言罢,各自称奇不迭。王美人即于这夜,又与景帝交欢,一索而得。次年七夕佳朝,王美人果然生下一子,声音宏亮,确是英物。景帝是夜又梦见高祖吩咐他,王美人所生之子,应名为彘。景帝醒后,即取王美人新生之子为彘。嗣因彘字取名,究属难听,乃改名为彻。说也奇怪,王美人自从生彻以后,竟不再孕。妹子樱儿又连生三男,除长男越外,二三四三子,取名为寄、为乘、为舜,后皆封王。这且不提。
且说王美人生彻的时候,景帝早奉薄太皇太后之命,已娶薄氏的内侄孙女为后。
宫中妃嫔,虽然不知其数,都非王美人的情敌。独有栗妃,貌既美丽,生子又多,景帝一时为其所惑,私下答应,将来必立其子荣为皇太子。嗣因王美人之子彻,生时即有许多瑞兆相应,景帝又想毁约,立彻为皇太子。于是迁延了两三年之久,尚难决定。后来禁不住栗妃屡屡絮聒,又思立幼废长,到底非是,决计立荣,并封彻为胶东王,以安王美人之心。那时馆陶长公主嫖,为景帝胞妹,已嫁堂邑侯陈午为妻,生有一女,名叫阿娇。因见荣已立为太子,思将阿娇配与太子,异日即是皇后。
讵知栗妃当面拒绝,长公主这一气,非同小可。王美人闻知其事,忙去竭力劝慰长公主。长公主恨恨地道:“彼既不识抬举,我将阿娇配与彻儿,也是一样。”王美人听了,自然暗喜,但嘴上谦逊道:“犬子不是太子,怎敢有屈阿娇?”长公主道:“这倒不然,废立常事,且看我的手段如何。”王美人急将此事告知景帝,景帝因为阿娇长彻数岁,似乎不合。王美人又将长公主请至,想她去向景帝求亲。那时彻适立景帝之侧,长公主戏指宫娥问彻道:“此等人为汝作妇,可合意否?”彻皆摇头不愿。长公主又指阿娇问彻道:“她呢?”彻听了笑答道:“若得阿娇为妇,当以金屋贮之。”此言一出,非但长公主、王美人听了笑不可抑,连景帝也笑骂道:“痴儿太老脸了!”当下就命王美人,以头上的金钗,赐与阿娇,算是定婚。王美人既已结了这位有力的亲母,没有几时,景帝竟将荣废去,改立彻为皇太子。栗妃一得这个消息,那还了得,便像母夜叉的一般,日与景帝拼命。景帝本是一位吃软不吃硬的君王,一怒之下,一面立把栗妃打落冷宫,一面既立王美人为后。可怜栗妃费了好几年的心血,方将薄后挤去,岂知后位不能到手,反将宠爱二字断送。
正是:宫帏更比民家险,党羽原须自己寻。
不知栗妃身居冷宫,是死是活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三十六回能言树栗氏惨投环解语花芸姝怕著裤
却说栗妃初入冷宫的当口,她只知道景帝怪她过于泼辣,犹以为像这点点风流罪过,不久即能恢复旧情,心里虽然忧郁,并未十分失望。一夕,她一个人觉得深宫寂寂,长夜漫漫,很有一派鬼景,便问她那随身的宫娥金瓶道:“金瓶,此刻什么时候了?”金瓶答道:“现正子时,娘娘问它作什么?”栗妃听了,又长叹了一声道:“咳!我想我这个人,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呢?从前万岁待我何等恩爱!不说别的,单是有一天,我因至御花园采花,被树桠枝裂碎皮肤,万岁见了,心痛得了不得。顿时把我宫里的宫人内监,杀的杀,办的办,怪他们太不小心,闹了许久,方才平静。我那时正在恃宠撒娇的当口,所以毫不觉著万岁的恩典。谁知现在为了太子的事情,竟至失宠如是。我既怨万岁薄情,又恨那个王婢,专与我来作对。此时不知怎的,只觉鬼气森森,极为可怖,莫非我还有不幸的事情加身么?”金瓶听了,自然赶着劝慰道:“娘娘不要多疑!娘娘本是万岁朝朝寒食,夜夜元宵,热闹惯的,此时稍事寂寞,自然就觉得冷清非凡了。其实宫中妃嫔甚众,一年四季,从未见着万岁一面的,不知凡几,娘娘哪里晓得她们的痛若呢?以婢子愚见,最好是请娘娘亲自书一封悔过的书函,呈与万岁。
万岁见了,或者能够回心转意,也未可知。“栗妃听了,连连摇头道:”要我向老狗告饶去,这是万万办不到的事情,死倒可以的。“金瓶听了,仍是劝她不可任意执拗。栗妃哪里肯听。
她们主仆二人,互相谈不多时,已是东方放白。金瓶一见天已亮了,忙请栗妃安歇。栗妃被金瓶提醒,也觉得有些疲倦,于是和衣侧在床上,随便躺着,一时沉沉入梦。梦见自己似乎仍是未曾失宠的光景,她正在与景帝并肩而坐,共同饮酒。
忽见几个宫人,一二连三地报了进来,说是正宫娘娘驾到。栗妃心里暗想,正宫早已被逐,候补正宫,当然是我。我在此地,何得再有正宫前来。她想至此处,正待动问宫人,陡见与她并坐的景帝,早巳笑嘻嘻地迎了出去。不到一刻,又见景帝携了一位容光焕发,所谓的正宫娘娘一同进来,她忙仔细朝那人一看,并非别人,正是与自己三生冤家的那个王美人。她这一气,还当了得。那时不知怎的一来,忽然又觉景帝携手进来的那个新皇后王美人,一变而为太后装束,景帝不知去向。一同站着的,却是另一位威风凛凛的新主。她以为自己误入别个皇宫,慌忙回到自己宫里,仔细一看,仍复走错,却又走到冷宫里来了,连忙喊叫金瓶,叫了半天,只见门帘一动,卟的卟的,一连跳进十数个男女鬼怪,个个向她索命道:“还我命来!
还我命来!”她再细细一看,那班鬼怪,都是她自己平日因为一点小过,打死的宫娥内监。她吓得挣出一身冷汗,急叫:“金瓶何在?金瓶何在?”又听得耳边有人喊她道:“娘娘醒来!莫非梦魇了么?”她被那人喊醒,睁睛一看,喊她的正是金瓶,方知自己仍在冷宫,不过做了一个极长与极怕的噩梦,忙将梦中之事,告知金瓶。金瓶听了道:“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。娘娘心绪不宁,故有此梦。”栗妃听了,正在默味梦境,忽听有人在唤金瓶。金瓶走至门前,只听得来人与金瓶嘁嘁喳喳地说了一阵。来人去后,金瓶回至栗妃身边。栗妃见金瓶的面色,一阵青,一阵白,却与方才很镇定的脸色大相悬殊。
栗妃此时也知梦境不祥,怕有意外祸事。又见金瓶态度陡异,不禁心里忐忑不安地问金瓶道:“方才与你讲话的是谁?
到底讲些甚么?你此刻何故忽然惊慌起来?快快说与我听!?
金瓶也知此事关系匪小,不是可以隐瞒了事的,只得老实告诉栗妃道:“方才来报信的人,就是王美人身边的瑁瑁宫娥,她与婢子私交颇笃。她因王美人已经册立为后,她也有贵人之望。”金瓶说至此地,还要往下再说的时候,陡见栗妃一听此语,哇的一声,吐出一口鲜血,跟着“砰”的一声,倒在地上,昏厥过去。金瓶见了,吓得手足无措,好容易一个人将栗妃唤醒转来。只见栗妃掩面痛哭,异常伤感,金瓶赶忙劝慰道:“娘娘切莫急坏身子。常言说得好:”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‘,娘娘惟有格外保重,从长设法补救才是。“栗妃听了,想想亦无他法,只得听了金瓶之劝,暂时忍耐,希望她的儿子荣,或能设法救她。
过了几天,一天傍晚,栗妃一个人站在阶前,眼睛盯着一株已枯的古树,心里正在打算如何方可出这冷宫,重见天日的时候,忽见那株树后,隐约立着一个身穿宫装的人物,起初尚以为是金瓶,便喊她道:“金瓶,你怎么藏藏躲躲的,站在树后?快快过来,我有话问你。”谁知栗妃只管在对那人讲话,那人仍旧站着一动不动。栗妃心下起疑,正拟下阶走近前去看个明白,忽见那人的脚步,也在移动,似乎要避自己的形状。
又看出那人,身体长大,宛如一个大汉子模样,不过是个背影,无从看出面貌。
栗妃暗忖,宫中并无这般长大的宫娥,难道青天白日,我的时运不济,鬼来迷人不成。栗妃此念一转,又见那人似乎已知其意,有意回转头来,正与栗妃打了一个照面,给她看看。栗妃一见那人的面孔,狭而且长,颜色铁青,七孔之中,仿佛在流鲜血,宛似一个缢鬼样儿,顿时吓得双足发软,砰的一声倒在阶下。
那时金瓶,因为栗妃好一会不见,正在四处寻觅栗妃。一闻有人跌倒的声音,慌忙两脚三步奔出一看,只见她的主人,已经倒在地上,急忙跪在栗妃的身边,用手把她拍醒。又见栗妃闭了双眼,摇着头道:“好怕人的东西,真正吓死我了!”
金瓶边扶她坐起,边急问娘娘看见什么。栗妃听了,坐在阶石之上,略将所见的说与金瓶听了。金瓶听了,心里也是害怕,因为这个冷宫,只有她们主仆二人,只得大了胆子道:“这是娘娘眼花,青天白日,哪得有鬼!”金瓶话尚未完,忽听得那株枯树,竟会说起话来道:“此宫只有你们二人,第三个不是鬼是谁呢?”金瓶、栗妃两个,一听枯树发言,直说有鬼,真是天大的怪事,自然吓得两个抱做一团。索落落的只有发抖之外,并没二策。还是栗妃此刻心已有悟,拚了一死,反而不甚害怕。并且硬逼着金瓶,扶了她到树背后,索性看个分明。金瓶无奈,只得照办。谁知他们二人,尚未走近树前,那个宫装的长大人物,早又伏在墙头,扮了一副鬼脸,朝着她们主仆二人苦笑。金瓶一见此鬼,吓得丢下栗妃就跑。跑到房内,等了许久,不见栗妃跟着进来,无可如何,只得又一面抖着,一面走一步缩一步地来叫栗妃进房。谁知尚未踏下阶级,陡见她的主子,早已高挂那株能言的树上,发散舌出的,气绝多时了。
金瓶一见出了乱子,慌忙奔出冷宫,报知景帝。景帝听了,并无言语,仅命内监从速棺殓了事。不过因念栗妃既死,其子荣当给一个封地,令出就国。又因栗妃的少子阏,原封江陵,早已夭折,该地尚未封人,因即命荣前去。荣奉命之后,自思生母业已惨亡,挨在宫中,一定凶多吉少,不如离开险地,倒也干净。又以他的国都,设在临江,嫌那王宫太小,就国之日,首先改造宫室。宫外苦无余地,只有太宗文皇帝的太庙近在咫尺,遂将太庙拆毁,建筑王宫。宫还未曾造成,经人告发,景帝听了大怒,召荣入都待质,荣不敢不遵。及至长安,问官名叫郅都,本是那时有名的酷吏。景帝喜他不避权贵,审案苛刻,特擢廷尉。荣素知郅都手段太辣,与其当堂被辱,不若自尽为妙。他既生此心,他的亡母栗妃当晚就来托梦给他,叫他赶快自尽,也算替娘争气。荣醒来一想,我娘既来叫我自尽,正合我意,若再耽搁,等到天亮,有人监视,就是要死也不能够的了。于是解下裤带,一索吊死,总算与他娘亲,同作缢死之鬼,不无孝心。景帝知道其事,也不怪监守官吏失察,只把荣尸附葬栗墓,算是使他们母子团圆。
这年就是景帝第一次改元的年分,皇后姝儿,因为妹子樱儿病殁,恐怕景帝身边少人陪伴。凡是有姿首的宫娥彩女,无不招至中宫,俾得景帝随时寻乐。无如都是凡姿俗艳,终究不能引起景帝兴致。一天,忽有一个身边的宫人,名叫安琪的,听见一桩异事,急来密奏王皇后道:“奴婢顷闻我母说起,现在上大夫卞周,有一个妹子,名唤芸姝,生下地来,便能言语,因此时人称她为‘解语花’,那个芸姝,年方二九,非但生得花容月貌,识字知书。最奇怪的是她的汗珠,发出一种异香,无论什么花气,都敌不上它。民间妇女,于是买通芸姝的仆妇,凡是洗涤过芸姝衣服的水,拿去洒在身上,至少有兼旬的香气,馥郁不散。后来芸姝的嫂嫂,知道此事,索性将芸姝洗衣的水,装着小瓶,重价出售。不到三年,已成巨富。芸姝这人,除此以外,更有一件大奇特奇,从古至今,没人干过的奇事,只是有些秽亵,奴婢不敢直奏。”安琪说至此处,抿嘴微笑。王皇后当下听了,笑骂安琪道:“奴婢怕些什么!纵使秽亵,无非因她长得美丽,又有异香,逾墙越隙的定是有人,因而做出伤风败俗之举,你说我猜着没有呢?其实既往不咎,娼妓入门为正,只要她以后为人,知守范围,也是一样。”安琪听了,仍旧一个人卟卟哧哧地忍不住笑道:“娘娘猜错了,据说她还是一位处子呢。”王皇后听了,更加不解道:“既是处子,足见是位闺秀。你这奴婢,何故出口伤人?又说什么秽亵不秽亵呢?”说着,便佯嗔道:“不准吞吞吐吐,照直说来就是。”安琪听了,一看左右无人,方才带笑奏道:“据说芸姝美丽无伦,满身肌肉,赛过是羊脂白玉琢成就的。平时的装扮,翠羽明挡,珠衫宝服,恐怕补石女娲,巫山神女,也不及她。可是她生平最怕著裤,长衣蔽体,倒也无人瞧破。我母某日,由她嫂嫂唤去服伺芸姝之病,因此知道其事。
好在她也不瞒我母。我母私下问她,她既羞且笑答道:”你且服伺我吃药之后,陪我睡下,等我讲给你听便了。‘当时我母要听奇闻,赶忙煎好了药,让她服后,一同睡下。我母正要听她讲话,忽闻一阵阵地异香,钻进鼻孔之中,起初的时候,只觉气味芬芳,心旷神怡罢了。
后来越闻越觉适意,竟至心里佚荡起来,几乎不可自遏,慌忙跳下床来道:“老身惜非男子,不然,闻了小姐奇香,也愿情死!挎耍倘灰恍Φ溃骸卑叉梁喂视胛蚁汾剩夷刚鸬溃骸袄仙砗胃蚁汾剩涤行┣槟炎越兀‘芸姝硬要我母再睡,我母因为不便推却,只得仍复睡下,勉自抑制。
当下只听得芸姝含羞说道:“安媪只知我身有异香,殊不知我的不便之处,却有一桩怪病,只要一穿小衣,即有奇臭,所以虽届冬令,也只好仅著外衣。幸我深居闺中,尚可隐瞒。‘我母道:”此病或是胎毒,何不医治?’芸姝道:“有名医士,无不遍请,均不知名。只是缇萦之父,说是非玻‘我母听了,又问她将来嫁至夫家,怎么办法,芸姝欷歔答道:”今世不作适人之想,老死闺中而已。’“安琪说至此处,笑问王皇后道:”娘娘,你说此事奇也不奇?“王皇后听了,暗暗的大喜道:“此人必是国家的祥瑞,希世的尤物,天赐奇人,自然是我主之福。”想完,急把芸姝暗暗召至,见她相貌,已与自己一般美貌,又见其毛孔之中,微露汗珠,异香扑鼻,奇气撩人,果然名不虚传。复又将她引至密室,掀起长衣察看,两腿洁白如玉,真的未著亵服。王皇后正在察看芸姝的当口,只见芸妹笑容可掬,低首无言,娇滴滴的令人更加可爱。王皇后急将景帝请至,笑指芸妹道:“陛下且看此人,比妾如何?”景帝把芸妹上下端详一番,也笑答道:“尹、刑难分,真是一对琪花瑶草。此人是谁?”景帝正要往下再说,忽闻一阵异香,钻进鼻内。上达脑门,下入心腑,顿时淫心大炽,急问皇后道:“此人莫非是妖怪不成?何以生有撩人香气?”王皇后听了,又笑答道:“妾因樱妹亡过之后,陛下每常闷闷不乐,妾身马齿稍长,不能日奉床第之事,因此四处寻觅美人,以备陛下消遣。此乃上大夫卞周之妹卞芸姝,即誉满长安的解语花便是。”王皇后说完,又去咬了景帝耳朵说了几句。景帝听了,只乐得手舞点足蹈地狂笑道:“皇后如此贤淑,令朕感激不置。”说着,即以黄金千斤,美玉百件,赐与皇后。当下就封卞芸姝为西宫皇妃。芸姝谢恩之后,含羞地奏道:“婢子幼有异疾,难著下裳;宫帏重地,似失阃仪,如何是好?”景帝不待她说完,忙接口笑答道:“皇后荐卿,固然为的此异,朕的封卿,也是为的此异。爱卿若无此异,便与常人一般,还有何事可贵呢?”说得芸姝更是红云上脸,格外妩媚起来。景帝当下越看越爱,即在皇后宫内,大摆筵席,以庆得人之喜。
可巧馆陶长公主,携了阿娇进来。王皇后戏问长公主道:“公主身上,今日抹了什么异味,何以满室如此奇香呢?”长公主不知就里,连连笑答道:“我今天并未抹香,此种香气,究竟从何而来?”景帝因见阿娇在旁,恐怕皇后说出情由,若被阿娇听去,未免不雅,急忙示之以目,止她勿言。长公主见了,错会意思,以为景帝与皇后二人,有意戏她,便不依皇后道:“皇嫂吃得太闲,是否无事可做,竟拿我来作乐么?”景帝恐怕妹子介意,故意先命阿娇走出,方把芸姝身有奇香的缘故,告知长公主。说完之后,又令芸妹见过御妹。芸姝自知身有隐疾,恐怕公主与她戏谑,羞得无地自容。王皇后见她为难的情状,索性高声说道:“这是病症,有何要紧,皇妃勿忧!”
说着,等得芸姝见过长公主之后,又正色将此事告知长公主。
长公主听了,一边笑着安慰芸姝,一边趁她不防,扑的把她外衣掀了起来。芸姝赶忙抢着遮掩,已是不及,早被长公主所见。
长公主突然见此粉装玉琢的皮色,心里也会一荡,因有乃兄在前,忽又将脸红了起来。
景帝本是一位风流之主,当时原有一种流言,说他们兄妹两个,似有暧昧情事,虽然没有切实佐证,单以他与长公主随便调笑,不避嫌疑,市虎杯蛇,不为无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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