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汉宫二十八朝演义(汉代宫廷艳史)第30页

  成帝也觉有异,诏问公卿,各言休咎,毋庸隐讳。谏大夫杨兴,博士驷胜等,异口同声地奏称,说是阴盛阳衰,故有此征。从前高祖临殁有约,非功臣不准封侯;今太后的弟兄,无功受禄,为历朝所无,应加裁抑等语。大将军见了此奏,立即上书辞职。

  成帝不肯照准,而且愈加亲信,是年六月,忽有青蝇飞至未央宫殿,集满群臣坐次。八月复见两个月亮并现,晨出东方。九月夜有流星长四五丈许,状似蛇形,贯入紫宫。种种奇突的灾异,内外臣工,都归咎于王氏。成帝因母及舅,倚畀如故。

  还有太后母李氏,早与后父王禁离婚,嫁与苟姓,生子名参,百无聊赖。太后既贵,便令王凤迎还生母,且欲援田蚡故例,授苟参为列侯。倒是成帝谓田蚡受爵,实非正办,苟参不宜加封。

  太后无奈,犹授苟参为侍中水卫都尉。此外王氏子弟七侯以外,无论长幼,俱进官爵,不在话下。

  成帝践阼以后,年方弱冠,大有祖上遗风,嗜酒好色,很能跨灶。在东宫时代,已喜猎艳。元帝又因母后被毒,未享遐龄,特选车骑将军平恩侯许嘉之女,为太子妃。许女名娙,秀外慧中,博通史事,并擅书法,复与太子年貌相当,惹得太子意动神驰,好像得了一位月里嫦娥一般。整日的相爱相亲,相偎相倚,说不尽千般恩爱,万种温存。

  当时元帝曾经暗令黄门郎许沅,前往东宫,窥探儿媳是否和谐,及所为何事。

  沅既是奉旨私探,当未便直入东宫,只得私下唤了一个东宫内监,同至僻静地方,仔细一问,不禁也觉好笑起来。你道为何?原来太子正在扮作嫖客模样,又令太子妃以及诸良娣,统统扮作勾栏妓女,学那倚门卖笑的行径,陪他取乐。许沅不便以此事奏知元帝,只得改辞回报,说是太子正与妃姬等人,埋头诵读,唔咿满堂,东宫变为学校。元帝与后妃未曾听毕,早已乐得心花怒放,当下拟赐太子黄金千斤,以作膏火之赀。后妃等人,因见元帝高兴,都凑趣道:“陛下闲着无事,何不同去看看一对儿媳呢?”元帝听了又笑道:“我们大队人马,同至东宫,岂不冲散他们读书的好事么?”冯昭仪更是在兴头上,不待元帝许可,急去拿了许多书籍,拖了元帝就走。元帝打趣冯昭仪道:“尔也想去上学不成!”冯昭仪笑答道:“臣妾满腹诗书,不必再读;只因陛下为人俭约,每常吝发我等花粉之费,臣妾要去毛遂自荐,做个乡村教读,以便糊口呢!”元帝听了,不禁失笑道:“如此说来,朕的宫里,倒成了诗书之邦了。”说完之后,便与后妃等人,边说笑着,边缓步来至东宫。

  这个时候,却把黄门郎许沅吓得要死,慌忙溜到太子那里,把万岁爷如何令他窥探,他自己如何谎说东宫变了学校,万岁如何大悦,又与冯昭仪如何说笑,现在已经就要到了等,一口气对太子说完。许妃在旁听毕,赶紧命大家改换装束,假意坐下诵读。许沅刚刚溜走,元帝等人,早已走到东宫廓外。尚未进门,真的听见里面咿唔之声,达于户外,不禁点点头对后妃等人笑道:“如此不枉先帝爱他一常”皇后也笑道:“臣妾教养有功,陛下如何说法?”元帝道:“从优奖叙如何?”说着,跨进东宫室门。太子同了许妃以及良娣等人,当然出来跪接。冯昭仪忙去拉着许妃的手,笑对她说道:“你的皇帝公公,背后在赞你相夫有道,很是嘉许,因此前来看看你们。我呢,要想前来谋个教读位置,不过稍觉腹俭一点。”冯昭仪还要往下再说,那时小昭君方在得宠之际,急忙用她的那只柔荑纤手,按住冯昭仪的嘴道:“你像打莲花落地说了一连串,难道不怕嘴酸的么?”大家一笑,方始进至里面。

  元帝一见满桌上都摆着书本,便对太子微笑道:“读书固是好事,但是死读书本,未娴政治,也是无益。”许妃最擅词令,忙跪下奏道:“太子常向臣媳说,他说父皇现把国事办得太太平平,将来只要依样葫芦,便宜不少。”元帝听了,心下自然欢喜,嘴里却笑骂太子道:“痴儿只趁现成,不知有此福命否?”小昭君道:“先帝钟爱孙子,哪会错的,太子如无福命,也不会投胎到刘氏门中来了。”元帝这天格外大悦,就在东宫摆上酒筵,作了一个团圆家宴,并赏赐太子、许妃、良娣等人十万金钱,方才回宫。不久许妃产下一个男胎,元帝正庆抱孙之喜,岂知未曾弥月,即已夭折。

  后来太子即位,做了皇帝,这位许妃当然立后。惟皇太后王氏,因见许后不再生育,皇帝身边的嫔嫱,亦无一男半女,于是特传诏旨,采选天下良家女子,入备后宫。前御史大夫杜延年之子杜钦现任大将军武库令,进白大将军王凤道:“古礼一娶九女,无非为广嗣起见。今主上春秋方富,未有嫡嗣,将军何不上效古人,选取淑女,使主上一娶数后。从来后妃贤淑的,决不致没有良嗣。”王凤听了,甚以为然,即入告太后。

  谁知太后拘守汉制,不欲法古,王凤只好退出。

  建始二年三月,长安忽然大旱,直至次年春季,方始降雨。

  一年多没有点滴雨水,这也是亘古未有的奇灾。成帝却在宫内,只知行乐,不顾民间疾苦。

  一天听了一个余婕妤的条呈,将命巧匠,制造一座飞行殿,广方一丈,形如凤辇,选取有力的宫女百名,负之以趋。成帝同了后妃坐在殿内,既捷且稳,两耳亦闻风雷之声,改名曰云雷宫。复纳卞贵人之奏,在太液池畔,建造宵游宫,用漆为柱,四面全用黑绨之幕,器皿乘舆,也尚黑色。后妃以下,尽服玄色宫衣。既至宵游宫中,上悬一颗夜光珠子,照得如同白日,玄服所绣之花,朵纹毕现。成帝大乐道:“古人秉烛夜游,真正寒酸已极!朕承先人余荫,享此繁华之福。曾记先帝生时,偶至东宫,说朕不知有无福命,今竟如何?”说着,偶然记起黄门郎许沅、光禄大夫史丹,均曾替他扯谎,瞒过元帝,不为无功,乃授许沅为上大夫,史丹为左将军,并封牟靖侯,食邑万五千户。许后笑道:“陛下记性真好,臣妾早已忘记此事。”

  成帝也笑道:“朕有恩必报,有罪必罚,也算万分平允的了。

  不知怎么上天总降灾异,臣下又说阴阳不和,诚属费解!靶砗笏淙簧芯跸突郏杂谝职橛谒艘唤冢灿行┑比什蝗茫窍酌某谢叮尬⒉恢粒猿傻凼职?

  次年八月,霪雨为灾,一连四十余日,不肯放晴。长安人民,陡然哄起一种谣言,说是洪水将至,纷纷逃避。弄得你要争先,我怕落后,老幼妇孺,自相践踏,伤亡不知其数。这个消息传到成帝耳内,慌忙升殿,召集群臣,各陈意见,商量避水方法。大将军王凤道:“洪水果至,陛下可奉太后以及后妃等人,乘舟浮水,决无危险。都中人民可令他们登城,由国家暂给衣食。”话犹未毕,右将军王商接口向成帝奏道:“古时国家无道,都中尚未水及城郭,今政治和平,人民相安,虽是连旬大雨,河水并未泛滥,何至洪水暴发?定是不肖游民,造言生事,断不可信。

  再令百姓登城,未免庸人自扰了!”成帝听毕,方才稍觉安心。

  王商自去巡视四城,一面晓谕民众,毋得惊惶自乱;一面严拿造谣之人,以便重惩。于是民心略定。直到晚上,并没所谓的什么洪水到来,又过一宵,仍是平安无事。成帝因此重视王商,说他确有定识,温谕有加。王凤听了,不觉有些惭愧,自悔一时以耳为目,反为讹言所误。

  这个右将军王商,却与王凤庶弟同姓同名。他是宣帝的母舅乐昌侯王武之子。

  王武殁后,王商袭爵为侯,居丧既哀,又能兄弟怡怡,尽将家财,分给异母弟兄。

  廷臣因他孝义可风,交章举荐,由侍中升中郎将。元帝时代,己任右将军之职。成帝也敬他老成持重,本拟升他为左将军。他说史丹之忠,胜他十倍,情愿相让。成帝乃将左将军之职,畀了史丹。史丹、王商虽为成帝信任,终究不及王凤的得宠。

  连那位车骑将军平恩侯许嘉,他与成帝兼有两重亲谊,而且辅政有年,成帝犹恐怕他牵制王凤,竟把他本兼各职取消,假说他年高有德,理应在家纳福,不该再作脚靴手版的官儿。又因许后面上交代不过,特赐田园金帛,总算是有面子的勒令还乡。

  建始三年十二月朔日,日食如钩,夜间地震。未央宫的房屋,也被摇动。成帝心慌起来,暗想:“难道许后这人,真的为老天所忌不成!我姑且再在民间选几个女子,弄到身边,稍稍分她一点爱情,就算被老天所征服罢。”成帝主意一定,次日示意廷臣。廷臣一听主上要选女子,谁不想来巴结,于是分头觅宝。但是闹得满城风雨,所见的无非俗艳凡葩,非但要比许后还美的,实在没有,就是较逊一筹的,也是难觅。每逢上朝之日,你问我可有佳人,我问你可有美女,大家都是横摇其头而已。

  谁知一班廷臣,弄得一筹莫展的当口,却被一个小小县吏姓周的,居然抢到一位现世观音。这个周县吏,那天正在家中闲坐,忽然来了一个乡亲。周县吏偶然谈起皇帝要觅几个美貌女子的事情,那位乡亲连连说道:“不难,不难!我有一位亲戚,他娶了一房妻子,名叫班姬,此人真生得天上少有,地下难寻,目下业已守寡。

  明天午间,她就要到南苑上坟。南苑地方,很是僻静,我亦你只要多带几个人,等她一到,走去抢来,岂不便当。”周县吏听了,起初不甚相信,以为平常女子,哪有出色人材,后经那位乡亲赌誓罚咒地道:“她有赛西施的绰号,如果不是二十四万分的标致,怎会有此绰号?”周县吏听了,方才有些相信起来。到了次日,就请那位乡亲,充作眼线,自己率领多人,等在南苑地方。未及亭午,果见一个手持祭品,全身素服的少妇,单身走来,周县吏一声吆喝,顿时拥了上去,把那个少妇,拦腰一抱,抢到所备的车上,加上几鞭,顷刻之间,已到他的府居。那个少妇大哭大喊,寻死觅活地骂道:“青天白日,强抢良家寡妇,该当何罪!”周县吏却不慌不忙地将那少妇,命人把她揿在一张太师椅上,自己纳头便拜,口称娘娘息怒。正是:今朝奉旨为强盗,指日承恩作宰官。

  不知周县吏说出何话,且听下回分解。

  第五十一回拍马屁幸列前茅吹牛皮几兴巨祸

  却说班姬被人硬揿在一张太师椅上,突见为首抢她来家之人,朝她纳头便拜,复又连着口称娘娘。班姬弄得莫明其妙,只得暂且停住骂声,听他底下的说话,当下只见他接着说道:“当今皇帝因为没有子嗣,后宫人物虽众,貌皆不美,必须觅一位天字第一号美丽女子,进宫即封娘娘。大小臣工,四处寻访,迄未觅得,小人久闻娘娘是位天上神仙,故敢斗胆硬将娘娘请到寒舍,即日伴送进宫,娘娘后福无穷,将来尚求娘娘栽培一二。”班姬听毕,心下便像车水轻盘似的,开足马力,飞快地转了几转。于是含羞似地答道:“此言真的么?我乃寡妇,已是败柳残花的了;皇帝是何等眼光,未必选中,如何是好。”

  班姬说完,又听此人答道:“娘娘尽管放怀,小人包娘娘做成娘娘便了!”周县吏说完,情知班姬已经首肯,不致变卦,赶忙驱散众人,急用一乘车子,将班姬直送宫门。那时宫门之外,本已派了十名内监,以备招待民间自愿入宫的女子,一见有人送来一位极妙人材,当然据实奏闻。

  成帝传旨召入。班姬见了成帝,俯伏不语。成帝命她抬起头来,不见犹可,这一见真把成帝乐得心旌摇摇不定,急问班姬的家世姓氏,班姬奏对称旨,立刻送入后宫,改换装束。成帝即授周县吏为益州什郊令。周县吏大喜过望,真像狗颠屁股似地到任去了。成帝进得宫来,并不隐瞒此事,马上携了班姬来见许后。许后心里自然不甚情愿,因见木已成舟,只得勉强招呼。成帝一见许后并不吃醋,更是欢喜,便封班姬为婕妤。

  班婕妤也还知趣,除了在枕边献媚外,对于许后尚属恭顺。许后又带她见过太后,这且不提。

  那时成帝对于天降灾异,还不放心,翌日下诏,令举直言敢谏之士。杜钦及太常丞谷水,同时奏称,犹言后宫妇女,宠爱太专,有碍继嗣。成帝听了,明知他们指斥许后,便微愠道:“朕已封了班婕妤了,后宫并没什么专宠之事,汝等不治朝事,每每以后宫为言,毋乃不觉不伦乎!”杜钦、谷永二人,不敢再言。丞相匡衡也上一疏,规讽成帝,疏中的说话是,请戒妃匹,慎容仪,崇经术,远技能。成帝也不采纳。匡衡及见灾异迭出,屡乞让去相位,成帝不许。没几时,匡衡之子匡昌,现任越骑校尉,酒醉杀人,坐罪下狱。越骑官属,乃与匡昌之弟匡明密谋,拟劫匡昌出狱,谋泄事败。有司劾奏,奉诏从严惩办。匡衡大惊,徒跣入朝,谢罪自劾。

  成帝尚给面子,谕令照常冠履。匡衡谢恩趋出。不料司隶校尉王骏等,又劾匡衡封邑踰界,擅盗田地,罪非寻常,应请罢官候讯。成帝也知匡衡无颜立朝,令他去职归里。右将军王商继任相位,少府伊忠,升任御史大夫。

  建始四年正月,亳邑陨石四块,肥垒陨石两块。成帝命罢中书宦官,另置尚书员五人。四月孟夏,天降大雪,人民冻毙不知其数。成帝诏令直言极谏诸士,诣白虎殿上对策。太常丞谷永奏对道:方今四夷宾服,皆为臣妾,北天薰粥冒顿之患,南无赵佗、吕嘉之难,三陲晏然,靡有兵革。诸侯大者仆食数县,不得有为,无吴楚燕梁之势。百官盘互,亲疏相错,骨肉大臣,有申伯之忠,无重合安阳博陆之乱。

  三者无毛发之辜,乃欲以政事过差,咎及内外大臣,皆瞽说欺天者也!窃恐陛下舍昭昭之白过,忽天地之明戒,听暗昧之瞽说,归咎于无辜,倚异乎政事,重失天心,不可之大者也!陛下即位,委任遵旧,未有过政。

  元年正月,白气起东方;四月黄雾四塞,复冒京师;申以大水,著以震蚀,各有占应,相为表里。百官庶士,无所归依,陛下独不怪与!白气起东方,贱人将与之表也;黄雾冒京师,王道微绝之应也。夫贱人当起,而京师道微,二者甚丑。陛下诚深察愚臣之言,致惧天地之异,长思宗庙之计,改往返过,抗湛溺之意,解偏驳之忧,奋乾纲之威,平天覆之施,使列妾得人人更进,犹尚未足也;急复益纳宜子妇人,毋择好丑,毋论年齿,广求于微贱之间,祈天眷佑,慰释皇太后之忧愠。

  解谢上帝之谴怒,则继嗣繁滋,灾异永息矣!疏贱之臣,至敢直陈天意,斥高帷幄之私,欲离间贵后盛妾,自知忤心逆耳,难免汤镬之诛。然臣苟不言,谁为言之!

  愿陛下颁示腹心大臣,腹心大臣以为非天意,臣当伏妄言之罪;若以为诚天意也,奈何忘国大本,背天意而从人欲?惟陛下审察熟念,厚为宗庙计,则国家幸甚!

  谷永此策,完全好说,私意他已爬做到大将军王凤的走狗了。貌似极言敢谏之臣,心怀附势趋炎之念。他因见王凤揽权用事,一门七侯,盈廷臣众,大有烦言;恐被众人推倒,乃掉弄文笔,硬说天意示变,都因许后霸占宫帏,不准成帝分爱于人,以致触动天怒,真是一派胡言!许后为人尚无什么大恶,至于献媚成帝,这也是女为悦己者容的意思。顶多把成帝弄成色痨,算是她的罪恶;何至酿成天怒人怨;老天哪有这样闲空工夫,来管他们被窝里头的把戏呢?此外还有武库令杜钦,也和谷永一般论调。

  成帝竟被他们说得动听,二人之名,于是高列前茅。当时谷永取了第一,杜钦取了第二。谷永升了光禄大夫,杜钦升了谏大夫。谷永字子云,籍隶长安,就是前卫司马谷吉之子。谷吉出使匈奴,死于郅友之手。杜钦字子夏,一目已瞽,在家自读,无心出岫。王凤闻他是位饱学之士,罗致幕中。同时又有一个郎官杜邺,也字子夏,倒是一位学优而仕的人物。时人因为:二杜齐名,同姓同字,无从区别,遂称杜钦为盲杜子夏。

  杜钦恨人说他短处,特地自制冠,戴着游行都市,都人夏称杜邺为大冠杜子夏,杜钦为小冠杜子夏。杜钦因感王凤知遇之恩,阿附王凤,还可说他饮水思源,尚不忘本。独有谷永,本由阳城侯刘庆忌荐举,也欲附势求荣,这是比较起来,更在盲杜之下了,不入,天复霪雨,黄河决口,百姓都怪大将军王凤没有治国之才。不过王凤深居简出,无从听见小百姓的舆论罢了。

  说起黄河为害,非自汉始,历代皆是如此。就令大禹重生,恐怕也没良策。

  汉朝开国以来,溃决之事,已是数见不鲜。文帝时代,河决酸枣,东溃金堤。

  武帝时代,河徙顿邱,又决濮阳。元封二年,曾发卒数万人,塞瓠子河,筑宣房宫,后来馆陶县又报河决,分为屯氏河,东北入海,不再堵塞。至元帝永光五年,屯氏河仍复淤塞不通。河流泛滥,所有清河郡属灵县鸣犊口,变作汪洋。

  那时冯昭仪的弟兄冯逡,方为清河都尉,奏请疏通屯兵氏河,分减水势。元帝曾令丞相御史会议,估计工程之费,其数颇巨,因此因循不行。建昭四年秋月,大雨二十余天,河果复决馆陶,及东郡金堤,淹没四郡三十二县。平地水深三丈,隳坏官舍庐室四万余所。各郡守飞章报闻,御史大夫尹忠,尚说是所误有限,无关大局。成帝下诏切责,痛斥尹忠不知忧民,将加严谴。尹忠为人最是拘泥,一见了此诏,惶急自荆成帝乃命大司农非调,发付钱粮,赈济灾民;一面截留河南漕船五百艘,徙民避水。朝廷虽是心关民瘼,可是事后补救,百姓已经大遭其殃了。

  谷永那时愈蒙王凤宠信,便向王凤大吹其牛道:“此次黄河决口,皆因从前办事的人员,没有治水之学。不才幼即研究《禹经》,对于天下河道源流,了如指掌。

  大将军若向主上保举我去督办,不出三月,可不再见水患。”王凤听了大喜道:“强将手下无弱兵这句言语,真的不错!以君之才,何往不利,莫谓区区一个黄河,老夫即刻上书奏保便了。”果然不到两个时辰,谷永已奉诏旨,兼任治河大臣。谷永马上孝敬王凤一笔重礼,率领所属,首先建造衙署,竟将工程之费,半入私囊,半作贿赂。第二天就闹出一桩强抢民女的大案。好好一座都城,几乎断送他的手内!

  原来谷永最是惧内,他的夫人蒋氏,素具狮吼之威。谷永少时,家况清贫,没人以女配他。他又是一个登徒子流,七尺昂藏,怎好没有内助,于是东去吊膀,西去偷香。无如一班女子,见他面目虽然长得标致,但是两手空空,嫁他之后,只好去喝西风,因此大家都以闭门羹相向。

  适值这位蒋氏,那日因扫双亲之墓,回到半途,天忽下雨。

  蒋氏明知清明时节,晴雨不时,只要暂避一霎,就会放晴。她心中想罢,抬头一看,遥见半箭之外,就有一座小小凉亭,她忙两脚三步的奔进亭内,坐在一具石凳上面,守候天晴。谁知等来等去,天已将黑,雨尚未止,蒋氏此时倒有些心慌起来了。

  为什么缘故呢?蒋氏住在长安东门城内,家中双亲既亡,全仗她一人当家。她一出门,家里便没第二个大人。稍有遗蓄,尽藏箱内。平常每有一班狂蜂浪蝶,到来勾引,一则爱她略具姿首,二则爱她也有数千金的首饰。若能把她弄到手内,就是人财两得。蒋氏颇有心计,看出大家行径,自然严词拒绝。那班浪子,因此渐渐恨她。她也明白,她既一人在外躲雨,心里怎不惦记家中?长安城门,照例入夜即闭,一闭之后,没有大将军府的对牌,断无权力开城,所以蒋氏情急起来。谁知蒋氏越是着急,那爿老天越是与她作对,非但雨势加大,而且天黑更快。那时正是三月天气,入夜便寒。蒋氏身上仅穿两件单衣,更加抖个不止。

  就在此时,只见亭子外面,匆匆走进一位美貌少年进来。

  蒋氏忙问那位少年,城门已否关闭?那个少年答道:“城门不闭,在下也不来此避雨了。”蒋氏听了,便自言自语道:“这样怎么得了!”那个少年,边在她的对面坐下,边问她道:“这位姑娘,可是也被此雨所阻,关在城外的么?”蒋氏答道:“正是!”那个少年又道:“姑娘身上只穿这件单薄衣裳,长长一夜,必至受寒。”说着,就在身上脱下一袭长衫,恭恭敬敬地递与蒋氏道:“姑娘如果不嫌冒昧,可将此衣披在身上,暂作御寒之具。”蒋氏正在熬冷不过的时候,只得老实谢了一声,把衣披在身上。岂料就被这件衣裳,做了良媒,于是男有情,女有意,由疏而亲,由亲而密,一对野外鸳鸯,便在亭上成其好事。

  不过事后,蒋氏却有两桩条件:一桩是蒋氏可以嫁此少年,嫁了之后,就是一百岁没有子女,不准纳妾嫖妓;第二桩是蒋氏的数千金首饰,也可借与少年作为运动资本,将来发达,一切财权须交夫人执管。少年听了,有此便宜事情,怎不满口应诺?这位少年,便是谷永。

  次日入城成亲,即以蒋氏奁资,接交都中人士。后由宗正刘德之孙阳城侯刘庆忌荐举入朝,方有今日。最可笑的是蒋氏没有福命,一等谷永贵显,早已一命呜呼。

  谷永继室,因无条件束缚,当然可以任意妄为。这天,正在巡河的时候,忽见一个孀妇邓氏,长得十分齐整,欲永便喝一个抢字。可怜一个弱质女子,如何抗抵?

  自然服服贴贴地被谷永如愿以偿了。岂知一班民众,以及数万河工,听了一个绰号大力将军王登的怂恿,即以谷永强抢寡妇,激变民众为题,聚众作乱。那时国家承平已久,大有马放桃林,刀存武库之概。

  一班将官,日事嫖赌;一班兵丁,夜作浪游;一时匆迫,无从召集。抵挡既然无人,那班乱民,如入无人之境,连毁官舍一千一百余所,杀毙现任官吏一百四十余人。成帝已拟出亡,幸有一位侍中张放其人,持了天子符节,乘了快马,冲入人丛之中高喊有旨:朝廷已将谷永拿下治罪,此次为首聚义的王登,官封列侯,以奖民气是国家的后盾等语。那个王登,本无目的,一闻朝廷不加诛戮,反授侯封,顿时解散众人。

  俗语说得好,叫做“蛇无头儿不行,”于是一场滔天大乱,顷刻之间,风平浪静。只便宜了那个王登,以乱民封侯,这也是桩奇事。那知刘氏天下,不失在王登之手,却失在王莽手里。

  天意如斯,毋庸研究。

  再说那时乱事既平,谷永当然要族诛的了。不料竟有王凤代他力求太后,仅仅革职了事。不到半年,仍又起用,并与王登结了儿女亲家。国是如此,真堪浩叹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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