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围山丛谈(知不足斋本)第5页
排方玉带,近乘舆所御,於是鲁公惶惧,力辞不能得,因诵韩退之诗:「不知官高卑,玉带悬金鱼。」谓唐人有此,遂奏请改制,为方围带而佩金鱼焉,不惟不敢近乘舆,且诸亲王佩玉鱼亦有间。别本竝作「例」。
上始可之,繇是悉为故事。诸王佩玉鱼乃裕陵朝所创。「裕陵」别本并作「祐陵」。
政和间,鲁公以师臣为建明堂使,既考成,因进呈面奏曰:「臣已位极人臣矣,矧罔功,詎宜赏也。第群下之劳,日觊觎,吴本云「日有觊觎」。
不可用臣故绝其望。愿降旨,除臣外竝次第推恩。」上曰:「明堂古盛典,繇祖宗来暨神考,究论弗及成。
今赖卿力,俾朕获继先志,况为之使而泽不浃,岂朝廷所以待元老者哉?卿其毋辞。」而鲁公恳请不已。上不得已於公,吴本无「於公」二字。始可之。张本「始」作「姑」。
乃自召公辅,共议所以赏鲁公者,吴本「赏」作「待」。
即加陈鲁两国。公苦辞,且谓:「若祖宗以来有是故事,臣亦拜受:「受」字据张本增入。今既创作,苟受之,即他日赏臣,将何以为礼?第独有王爵尔,此决不可。是圣恩之隆异,适所以祸臣,且臣行年七十,愿留以为赠也。」
上察公之诚,嘉叹不已,曰:「卿既如此,容朕做礼数尽。」於是三辞恩,数批答,乃亲笔褒谕,天语甚美而始俞焉。
两国既许罢封,上因赐鲁公以三接青罗繖、涂金从物、涂金鞍、异锦鞯、马前围子二百人。大略皆亲王礼仪,吴本「略」作「约」。
独无行扇尔,鲁公乃拜。赐围子者,凡朝请使但止於皇城门外,盖惧小人之疑谤,时多公之得体也。至於两国之封,鲁公谓所以荣先,则不敢辞,於是,三代暨小君皆蒙两国之赠,今遂为故事。
崇政殿说书,祖宗时有之。崇宁中初除二人,皆以隐逸起。蔡宝者,以嫡子能让其官与庶兄而不出,用其学行修饬召。吕瓘者,亦以高节文学有盛名,隐居弗仕,数召不起,始起,仍遂其性,乃诏以方士服随班朝谒,人侍经筵焉。亦熙朝之盛举也。
大观政和之间,天下大治,四夷向风,广州泉南请建番学,张本云「广南请建番学」。
高丽亦遣士就上庠,及其课养有成,於是天子召而廷试焉。
上因策之以洪范之义,用武王访箕子故事。高丽,盖箕子国也。一时稽古之盛,蹈越汉唐矣。昔我先人鲁公遭逢圣主,立政建事以致康泰,每区区其间。有毛滂泽民者有时名,上一词张本云「上十词」。
甚伟丽,而骤得进用。大观中有赵企企道者,以长短句显,如曰:「满怀离恨,付与落花啼鸟。」
人多称道之,遂用为显官,俾以应制。会南丹纳土,企道之词曰:「闻道南丹风土美,流出溅溅五溪水。威仪尽识汉君臣,衣冠已变口番子。凯歌还,惧声载路,一曲春风裹。不日万年觞,雁里本「不日」作「又曰」,今从别本。猺人北面朝天子。」
而鲁公深嘉之,然赵雅不乐以词曲进,公後不取焉。句不解。或是「公复不取焉。别本「取」作「敢」,尤误。
政和初,有江汉朝宗者,亦有声,献鲁公词曰:「升平无际,庆八载相业,君臣鱼水。镇抚风稜,调燮精神,合是圣朝房魏。
凤山政好,还被画毂朱轮催起。按锦辔,映玉带金鱼,都人争指。丹陛,常注意,追念裕陵,元佐今无几。绣衮香浓,鼎槐风细,荣耀满门朱紫。四方具瞻师表,尽道一夔足矣。运化笔,又管领年年,烘春桃李。」
时两学盛謳,播诸海内。鲁公喜,为将上进呈,张本无「上」字。命之以官,为大晟府制撰使,遇祥瑞时时作为歌曲焉。又有晁次膺者,先在韩师朴丞相中秋坐上作听琵琶词,为世所重。
又有一曲曰:「深院锁春风,悄无人桃李自笑。」亦歌之,遂入大晟,亦为制撰。时燕乐初成,八音告备,因作徵招、角招,有曲名黄河清、寿香明,二者音调极韶美。次膺作一词曰:「晴景初升风细细,云疎天淡如洗。槛外凤凰双阙,匆匆佳气。朝罢香烟满袖,近臣报,天颜有喜。
夜来连得封章,奏大河彻底清泚。君王寿与天齐,馨香动上穹,频降嘉瑞。大晟奏功。六乐初调角徵。合殿春风乍转,万花覆,千官尽醉。内家别敕,重开宴,未央宫裹。」时天下无间迩遐小大,虽伟男髫女,皆争气唱之。
是时海宇晏清,四夷向风,屈膝请命;天气亦氤氲异常,朝野无事,日惟讲礼乐庆祥瑞,可谓升平极盛之际。其後上心弗戒,群璫用事。自建储後,君臣多闲,伯氏因背驰而大生异,吾遂得罪几死,於是鲁公束手有明哲之叹矣。
盖自七十岁至八十,徒旦夜流涕不已。相继开边,小人为政,以致颠覆,惜哉!可为痛心。吾犹记歌次膺之词时政太平,追叹为好时节也。故书其始末以示後世云。案蔡攸尝白徽宗,请杀絛,不许,仅削其官。此云「得罪几死」,即此时也。
大科始进文字,有合则召试秘书省,出六论题於九经诸子百家十七史及其传释中为目。而六论者,以五通为过焉。以是学士大夫自非性天明洽,笔阵豪异,则不能为之也。顷闻夏英公就试过,适天大风吹试卷去,不得所在,因令重作,亦得过。
是乃造物者故显其记识华迈之敏妙尔。盖六论犹足,世独以不记出处为苦。昔东坡公同其季子由入省草试,而坡不得一,方对案长叹,且目子由。
子由解意,把笔管一卓,而以口吹之。坡遂寤乃管子注也。又二公将就御试,共白厥父明允,虑一有黜落奈何。明允曰:「我能使汝皆得之,一和题一駡题可也。」繇是二人果皆中。噫,久不获见先达如此人物也。
国朝科制,恩牓号特奏名本,录潦倒於场屋,以一命之服而收天下士心尔,亦时得遗才,但患此曹子日暮途远而罕砥砺者。又凡在中末之敍,得一文学助教之目而已,或应出仕,盖止许一任。异时有援例力诉诸鲁公,丐更一任,鲁公笑而谓之曰:「汝一任矣。」似有脱文。世至今遂以为口实也。
国家初沿革五季,张本「革」作「习」。
故纲纽未大备,而人患因循,至熙宁制度始张,於是凡百以法令从事矣。元丰时,又置一司敕令所,盖欲凡一司局务咸称一司局务之条式也。别本「咸称」竝作「咸作」。
吾尝白鲁公,切谓为治恐勿在是。然自熙丰迄今,大抵八九十年,而一司敕令终未成。
政和甲午,有告人杀其父,天府狱具矣。祐陵与鲁公深耻之,不欲泄,第命於狱赐尽焉。当是时号治平,万国和洽,君相日忧勤,以政化为念如此。
及後七八岁,忽有老父来府言:「我出外久,闻有人妄诉我子之杀其父者。今不见我子何往,惧有司之枉杀我子也。果若何?」於是天府大窘。时鲁公顿以退闲,而尹属皆屡易,而乾坤时寖入醉乡矣,遂厪得不洽。信乎,狱讼之不可不慎者。故著之。
古号百子帐者,北之穹庐也,今俗谓之氈帐。吴本「氈」作「羶」。
神庙时慨然有志於四方,思欲平二国,乃诏新作百子帐,将颁诸辅臣。未就,而泰陵继之,又弗及赐。至太上崇宁间,工人告落成。於是鲁公洎执政官始皆拜。其制度之华盛焉,张本云「始皆拜赐其制度之华盛」,末无「焉」字。为本朝之一故事矣。
汾晋之俗悍而悖。当五代、国初时,号难攻取。昔太祖皇帝亲征,道过紫岩寺,乃焚香自誓,不杀一人。晋人闻之,於是坚拒不降。太祖亦不敢戮一人。久之,以盛夏诸军多泄疾,遂班师。後人或罪誓言之露机,且不寤太祖所以降下太原矣。
又汾晋所恃而为吾患者,北援也。当是时,骤得继筠之捷,因逐北。班师之际,遂尽徒忻代之民於内地,六百里一无人烟。盖使北大军来则无饷,单师至必败。是太祖又已得太原,乌在举挺与刃而後言击灭之哉?其後太宗继伐,因一举围破,而天下始大一统矣。
开宝初,车驾亲征伪汉,引汾水灌太原城。时属盛夏,艺祖露臂跣足,亦不裹头,手自持刀坐黄盖下,督兵吏运土筑堤,以堰汾河。城上望见,矢石雨坌,别本石竝作「如」。
不避也。水浸城者,余数版而已。又命水军乘舟,且焚其谯门,几陷,会班师焉。其後北人有使於伪汉者,见水退而城始大圮,笑曰:「南朝知壅水灌城之利,且不知灌而决之则无太原矣。」人多其言。别本「多」下竝有「服」字。
真庙时,澶渊之役与敌讲解,後命辅弼各具上其备御策。上曰:「朕求大臣计议,别本「大臣」竝作「文臣」。
因自为之画付卿等可面授诸将也。大致以真定为本,敌若犯河间,则中山策应,保塞安肃擣虚而深入;若犯中山,则河间策应,保塞安肃亦擣虚而深入;若犯真定,中山策应,河间保塞安肃悉擣其虚,分道而深入,真定大军勿轻动。
敌果送死南来,直犯大名,则河间中山皆擣其虚,而真定大军始徐蹑其後,大名挫其锐,然後真定大军悉力要击之。」此真庙之亲为图者甚悉。又神庙朝益修武备,边防虽糗糒毕具,岁必命中使就三帅,监出乾糒,新旧以相易,且曝之焉,顾他器仗又可知矣。呜呼,累朝规模宏远,皆若是也。
又後金人寒盟,所谓大臣者皆阿谀後进,而握兵柄主国论议者,又多宦人,略不知前朝区处用心,贻厥之谋,但茫然失措,束手待毙,遂终误国家大计,可伤也。
西羌唃氏久盗有古凉州地,号青唐,传子董氈死。其子弱,群下争强,遂大患边。一曰人多零丁,一曰青宜结鬼章。案东都事略吕公著传作「鬼章青宜结」。
而人多零丁最黠,鬼章其亚也。元丰末,神庙诏诸将:「人多零丁俶扰王土,既擅其国,则彼用兵之际,若旌弢之属,岂无独异其状者?宜募猛士,如能杀之,或生捕得,若有官生白衣,别本「生」竝作「虽」。
竝拜观察使。」不半载,有裨将彭孙者,果临阵,跃入,斩人多零丁,以其首献,诏拜彭孙观察使。於是鬼章之势孤,未几亦生得之。熙河将种谔生擒鬼章,见吕公著传。属元祐初也,遂以其事奏告裕陵焉。擒鬼章之功,盖多得一时名臣文士歌咏,因大流播,然世独不知斩人多零丁,此青唐所以亡也。
李丞相士美在北门,与吾同班缀。尝言将聘大辽,赴其花燕。时戎主坐御牀上,後有乌熊皮蒙一物,颇高大。久而似疲,则以身倚之,意其如古设扆状尔。俄於乌皮间时露一二人手足,则罔测其故也。
及日晏时熟视,雁里本作「日晏时热」,吴本作「大宴时热」,俱疑误。今从张本。乃见数番小儿在其中。李为吾言而每哂之。吾即答曰:「此乃鲜卑之旧俗,如高欢立孝武皇,别本竝作「帝」。
以黑氈覆七人以拜其上,而欢居其一。殆亦是类乎?」别本竝作「类是」。
罔然未识也。
太上在政和初元时,遣童贯以节度使副尚书郑居中使辽人。鲁公时责居在钱塘,闻而密止,上则无及。当是时,上密报鲁公,则已有觇国之意矣。北伐盖自是而始。俄其国乱。有董龙儿者乘乱举兵,击斩牛栏寨之裨将,且函其首来。
於是天意盛欲兴师,赖鲁公力请而格,时政和已六年矣。得浮沈逮宣和初,事益迫。鲁公语泄,为伯氏得而愬诸上,遂罢鲁公相,乃大鸠兵,又将命元帅,内外为大惧。师垂起,而狂寇方腊者作,连陷二浙数郡,适得倾兵旅,厪克殄平。
上心亦深悔此举,因而罢海上结约。会童贯平方寇既归,与王丞相黼生隙。黼大惧,既患失,遂媚贯,奋当北伐事。张本「当」作「起」。
宣和四年夏,不谋於众,兵乃遽起。鲁公时已退休,亟请对,具为上言,丐止,不可。未几,伯氏亦有宣抚命,於是鲁公垂涕顿首上前,曰:「臣不任北伐,宁自甘閒退。今臣子行诚无以晓天下,愿陛下保全老臣。」上不听,则曰:「臣请则以效括母及语伯氏,张本云「臣请效括母之语语伯氏」。
吾将哭师也。」及後燕山告功,鲁公以表贺上,其末云:「臣虑终而不虑始,知守而不知通,有靦初心,徒欣盛烈。」上览表时,喜见颜色,曰:「太师能自直守如此。」因以殽核酒醴颁賫甚宠,俾公庆伯氏之归也。及後北方寒盟,上为大惧。
宦者梁师成自抱前後结约文牍於上前,上顾师成曰:「北事之起,他人皆误我,独太师首尾道不是。今至此,莫须问他否?」师成迫上耳密奏久之,上遂默然而止。呜呼,使群小人不阿罔,则宗国岂至是。
故世但知鲁公之不主北伐,人或传公之诗有「百年信誓」之句,且未得其始末,故书其略,他尽见吾顷著北征纪实二卷。案北征纪实具载徐梦莘三朝北盟汇编。
宣和岁壬寅,北伐事兴,夏五月出师。是日白虹贯日,童贯行而牙旗折。五月,「五月」二字似衍。伯氏继之,兵引去才次夕,所谓宣抚使招旗二,别本「招」竝作「认」。
为执旗者怀而逃去,皆不获。又二帅既在雄州,地大震,已,天关地轴出见於厅事上,龟大如钱,蛇犹朱漆,相逐而行。二帅再拜,纳诸大银奁,而置城北楼真武祠中。翌日视之,天关地轴俱亡矣。别本「亡」竝作「死」。
识者咸知其不祥。
靖康末,敌骑再犯阙下,粘罕一军始至河阳。河阳守臣遁去,而河阳溃。中原人多亡命者,皆直大河而南走。大河皆可涉也,敌逐北而追之,别本「逐北」竝作「遂比」。
皆若导之而过河焉。吾得於避敌之亲尝者。大河自古未始可涉,独後魏从尒朱兆自富平津亦涉渡而袭淮,大抵患在计臣之左谋,张本「左」作「无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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