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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舍自传(现代小说家、剧作家,原名舒庆春)第53页

他听我有愿看看大理的意思,就马上决定陪我去。

几天的工夫,他便交涉好,我们作两部运货到畹町的卡车的高等黄鱼。

所谓高等黄鱼者,就是第一不要出钱,第二坐司机台,第三司机师倒还请我们吃酒吃烟——这当然不在协定之内,而是在路上他们自动这样作的。

两位司机师都是北方人。

在开车之前他们就请我们吃了一桌酒席!后来,有一位摔死在澜沧江上,我写了一篇小文悼念他。

①即《悼赵玉山司机师》。

到大理,我们没有停住,马上奔了喜洲镇去。

大理没有什么可看的,

不过有一条长街,许多卖大理石的铺子而已。

它的城外,有苍山洱海,才是值得看的地方。

到喜洲镇去的路上,左是高山,右是洱海,真是置身图画中。

喜洲镇,虽然是个小镇子,却有宫殿似的建筑,小街左右都流着清清的活水。

华中大学由武昌移到这里来,我又找到游泽丞教授。

他和包漠庄教授,李何林教授,陪着我们游山泛水。

这真是个美丽的地方,而且在赶集的时候,能看到许多夷民。

极高兴的玩了几天,吃了不知多少条鱼,喝了许多的酒,看了些古迹,并对学生们讲演了两三次,我们依依不舍的道谢告辞。

在回程中,我们住在了下关等车。

在等车之际,有好几位回教朋友来看我,因为他们演过《国家至上》。

查阜西先生这回大显身手,居然借到了小汽车,一天便可以赶到昆明。

在昆明过了八月节,我飞回了重庆来。

二、青蓉行一九四二年八月初,陈家桥一带的土井已都干得滴水皆无。

要水,须到小河湾里去“挖”。

天既奇暑,又没水喝,不免有些着慌了。

很想上缙云山上去“避难”,可是据说山上也缺水。

正在这样计无从出的时候,冯焕章

先生来约同去灌县与青城。

这真是福自天来了!八月九日晨出发。

同行者还有赖亚力与王冶秋二先生,都是老友,路

上颇不寂寞。

在来凤驿遇见一阵暴雨,把行李打湿了一点,临时买了一张席子遮在

车上。

打过尖,雨已晴,一路平安的到了内江。

内江比二三年前热闹得多了,银行和饭馆都新增了许多家。

傍晚,街上挤满了人和车。

次晨七时又出发,在简阳吃午饭。

下午四时便到了成都。

天热,又因明晨即赴灌县,所以没有出去游玩。

夜间下了一阵雨。

十一日早六时向灌县出发,车行甚缓,因为路上有许多小渠。

路的两旁都有浅渠,流着清水;渠旁便是稻田:田埂上往往种着薏米,一穗穗的垂着绿珠。

往西望,可以看见雪山。

近处的山峰碧绿,远处的山峰雪白,在晨光下,绿的变为明翠,白的略带些玫瑰色,使人想一下子飞到那高远的地方去。

还不到八时,便到了灌县。

城不大,而处处是水,像一位身小而多乳的母亲,滋养着川西坝子的十好几县。

住在任觉五先生的家中。

孤零零的一所小洋房,两面都是雪浪激流的河,把房子围住,门前终日几乎没有一个行人,除了水声也没有别的声音。

门外有些静静的稻田,稻

子都有一人来高。

远望便见到大面青城雪山,都是绿的。

院中有一小盆兰花,时时放出香味。

青年团正在此举行夏令营,一共有千名以上的男女学生,所以街上特别显着风光。

学生和职员都穿汗衫短裤(女的穿短裙),赤脚着草鞋,背负大草帽,非常的精神。

张文白将军与易君左先生都来看我们,也都是“短打扮”,也就都显得年轻了好多。

夏令营本部在公园内,新盖的礼堂,新修的游泳池;原有一块不小的空场,即作为运动和练习骑马的地方。

女学生也练习马术,结队穿过街市的时候,使居民们都吐吐舌头。

灌县的水利是世界闻名的。

在公园后面的一座大桥上,便可以看到滚滚的雪水从离堆流进来。

在古代,山上的大量雪水流下来,非河身所能容纳,故时有水患。

后来,李冰父子把小山硬凿开一块,水乃分流——离堆便在凿开的那个缝子的旁边。

从此双江分灌,到处划渠,遂使川西平原的十四五县成为最富庶的区域——只要灌县的都江堰一放水,这十几县便都不下雨也有用不完的水了。

城外小山上有二王庙,供养的便是李冰父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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