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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公案(海公大小红袍全传)第51页

海瑞道:“这又奇了,又没有人来烧,又不是你们烧的,怎么却有香在炉上?”

道土答道:“大人有所不知。这里神道最灵,若来上头香的信士,身心稍有些不清静,就不能上得头香。那怕三更到来,也有香在炉上。”

海瑞道:“原来如此,想必是我身心上不得干净,明日再来罢。”

说罢起身下山而去。一路思想:“我平生却没有一些不清不白的事,若说身子上不干净,昨夜沐浴,又未茹荤,怎么神圣却不鉴我诚心?”

忽又转念道:“是了。只因我未曾斋戒三日,又未得尽其苦心,是以如此。”

回到店中,即向海安说道:“我今要斋戒三日,然后前往烧香拜神。你等亦宜斋戒沐浴,方随我去。”

海安应允。

是日为始,致斋三日。到了第四日,海瑞从四更将尽,即便起来梳洗更衣,仍令海安引路。一路上黑暗如漆,四面松声,幽鸣断涧,猿啼鹤唳,甚不可闻。海瑞只顾前行,却不理会。

惟海安一人不免心惊胆战。来到庙前,只见双扉还闭,侧耳细听,远闻五鼓。海瑞喜道:“我今定烧得头炷香矣。”

遂令海安叩门。

道士此际尚未起来,听得外边有人叫门,即便起来看一看,神前灯火尚明,那香炉内已有头炷香在内。海瑞即唤开门,那道士连忙开门。海瑞恭恭敬敬的走到殿上,又看已有头炷香上在炉内。海公即唤道士问道:“日前我是不曾斋戒,所以不得上的头香。下官自从下山,即时沐浴斋戒,不特荤酒不茹,连一杯清茶也未曾吃。成夜无眠,候至四更五点,即便起程而来。

来到宝山,山门尚闭,怎么却又有头炷香在炉内?”

道士说道:“大人只要一些不犯,才上得了头炷香呢!若是不信,请大人即就今夜在此歇宿,看明日如何?”

海公说道:“也罢,我且在此过宿一宵。”

如是唤了海安,到寓所取了铺盖,以及自备的素菜淡饭,来到庙里。道士见了不胜惊愕道:“怎么大人一口饭,一口茶,也不肯赏脸,远远的还要累大叔搬来?”

海安说道:“不是这般说。我家老爷,平生是一个清廉耿介之官,自做官以来,从不曾吃过百姓一杯茶酒。不特今日身为巡按,即是当日出身县令,也是这般举动,一切可不用道长费心。”

道士见他说得恳切,也不勉强,只得由他主仆自便去了。

当时海公吃过了饭,复令海安取了热水,重新洗澡一番,夜宿于道房。到了三更,即便起来洗脸梳发。海安即将香汤送上。海公再三盥浴,复又换了衣服,即到大殿而来。道士们已是成夜守着的,及至海瑞上殿之时,仍是寂然的。海公私自道:“此时才交三更,谅这一炷香烟,定是我上得的了!”

欣然趋上殿廷,不觉吃了一惊,细看炉中,亦是一炷香烟缭绕。

海瑞此时,实无可如何,连自己的香也不烧,便来方丈坐下,道士侍立于侧。海瑞叹道:“我自筮仕以来,曾未尝虐民贪贿,怎么欲进一头香而不可得,这是何故?”

道士对曰:“大人前者在寓安歇,贫道窃意稍有不洁,致不竭诚。今晚却宿在贫道山中,自然清净,只是不能烧得头香,贫道窃亦不解其故?”

海公道:“道院之中,难道亦未洁净的么?”

道士道:“道院固属洁净。大人今日宿院洁净,何以未得头香,实所不解。”

旁有一行者道:“师勿疑矣!我观大人自从来此,无不诚心。一连三日而不能上头香者,我以为大人所穿之靴乃是皮的。

本山最禁杀牛,岂非因此耶?”

海瑞道:“我靴固是牛皮所造,但那大殿之鼓,又岂非牛皮所造耶?”

说声未了,忽闻殿上一声响亮,恰如天崩地裂一般,把从人吓得一跳。大众正在惊疑之际,忽行者来说道:“大殿上牛皮鼓,忽然无故自破,其鼓上之皮,纷纷都撒于山门之外。”

海瑞听了,不觉吃了一惊,叹道:“神灵不爽,今信然也。”

正是:一诚能感格,神岂不听人。

毕竟海瑞后来如何,且听下文分解。

第五十一回小严贼行计盗娈童

却说海瑞正说之间,忽听外面响声如雷,正在惊疑之际,见行者来报道:“殿上一面大鼓,不知何故,无故破得粉碎,鼓皮纷纷飞出山门之外。”

海公与道士各皆惊讶,同出方丈,携手来到殿上,果见架上只剩得一个鼓圈在此。海公道:“我就当场说了句话,故此鼓面破了。”

道士曰:“大人适才说了这一句话,而神道现灵如此之速,是真可敬!”

于是海瑞随到神前谢过。是夜,海公仍宿于道院,暂按下不表。

又说武当山供奉的玄云上帝及诸神将圣像,最为灵感。只由神明听得海瑞这一句话,所以立即将鼓皮撤去。帝尊即传王灵官一道法旨:“今有海瑞,自恃耿直,以不得上头炷香为恨,故将鼓皮撤去,以示灵应。明日与他当上头炷香。你却于他进香之后,即随着他行走。如有半点歪邪之念,许将他金鞭打死,回来覆旨。”

王灵官领了法旨,专一侍候着海瑞。

次日,海瑞果然上了头炷香,不胜之喜。遂赏了道士五钱银子,即便起马巡按他郡。却不知帝尊法旨,敕王灵官日夕随着,察其动静。

一日,海瑞巡按到湘潭地面,时当天气炎热,走的又是山路,况且又是改装私行,所以地方有司竟无知者。海瑞走了半日,仍在万山之中。此刻炎热溽暑,浑身是汗,喉中又渴,山上又无茶肆。海瑞向海安道:“如此烦渴,如何是好?”

海安道:“对面一派是瓜田,老爷且走那里去,摘一个瓜来解渴亦好。”

海瑞此时渴得慌了,遂依了海安之言。走到对面瓜田之中,只见一个个西瓜结熟在那田上。海瑞吩咐海安取一个瓜上来解渴。海安领命,即便取来。不知那王灵官在后面看着,不觉动怒起来,正要举鞭照下打来,忽转念:“想他如今方才摘瓜,看他食罢如何,再作道理。”

海瑞取瓜,令海安割开,自己吃了一半,只觉凉沁心骨,顿觉凉生腋下。余者与海安解渴。二人食讫,海瑞便问道:“此瓜可值几何?”

海安道:“只值二十文。”

海瑞道:“可取四十文,穿在瓜蒂之上,以作相酬之意。”

海安道:“只值二十文。

何故加倍偿之,岂非太过?”

海瑞道:“不然,物各有主。今因一时之渴,不问自取,已属不应,故倍其价而偿之,以赎不问自取之咎,庶不有愧于心。”

此刻王灵官方才解了怒气。而海瑞又何曾知道?后来,王灵官直跟了三年,见海瑞毫无一些破绽,才去回复帝旨,此是后话。

海瑞巡按各郡已毕,仍回长沙府驻扎,更加勤慎,爱民如子,仁声大著。海安道:“老爷自从到任已经年余,可怜夫人此时在历城,不知怎生的苦了!”

海瑞道:“不是你言,我几忘之矣。你可即日前往迎接夫人来任。”

遂将一百两银子,交与海安前去迎接张夫人前来,共享荣华,自不必说,暂且按下不表。

又说那严嵩把海瑞截往他省,不使回京,此时无所忌惮,越发肆其凶残。此刻,严世蕃已经夤缘内监王惇,现为吏部侍郎。王惇以司礼内监转管东厂。看官须知,明朝自宣宗朝,即以内监干预政事。或有谏者,帝曰:“彼宫中之人,只图衣食足矣,此外更无他求。况这等人乃朕家使用之人,何碍之有?”

自此以后,竟无敢谏者。历代相沿,皆以内监兼管宰相各部事。

正德年间,分设东西两厂,东厂监吏、刑、兵三部,西厂监户、礼、工三部。所有天下大小事情,皆要关照会稿具奏,惟两厂之权是重。

当下严世蕃专意奉承王惇,王惇亦要他辅助,彼此往来甚密。世蕃有了王惇这个保镖,便自目中无人,而王惇又恃着帝宠,愈加狂悖,遂与世蕃朋比为奸,种种凶顽,不堪枚举。即如定亲王朱宏谋有一内侍任宽,偶出王府闲游,恰当世蕃退朝,在轿内看见,不觉神魂飘荡,在轿内自思道:“天下那有这样的绝色男子!但不知彼何人斯,生得这般美貌?倘得同他一夜之乐,奚啻身入仙界?”

一路思想不置。回到府中,只是默默思念,连饭也不要吃。

那家奴任吉看见主人这般烦恼,连饭也不要吃,便问道:“老爷每日退朝,纵有什么大事,都不在意,多是欢天喜地的,今日回府,如何这般闷闷不乐之色?莫非朝中有大事故么?”

世蕃笑道:“我父在朝权秉钧衡,在皇上跟前,言必听,计必从。我又同王内监情同骨肉一般,即有什么弥天大祸,有此二人保镖,还怕什么大事!只因我有一件心事,只是难言,所以闷闷不乐。”

任吉道:“老爷有甚心事,只管向奴仆们说知,何必闷闷若此?或可代老爷分忧。”

世蕃道:“适才退朝,在大街上偶然见了一个绝色的少年,果然夺人魂魄,但不知他是何人之子,似此又不知其姓名,只可冥想,故此闷闷不乐。”

任吉道:“老爷,莫非在那翠花胡同见的那一个穿绣衣直裰的小后生么?”

世蕃道:“不错,不错,就是那个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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